把文学注入生命 ——访抗战老兵文学评论者成
成善一,原名守慈,笔名常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25年生于山东黄县(现龙口市),1941年因积极参加抗日救国运动遭日伪军迫害,几经辗转,于1944年继续参加革命,1955年转业到煤炭工业部后一直从事思想政治工作,离休前后致力于煤矿文学创作的组织与研究,曾担任煤矿文学研究会副主任、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各种体裁文学作品百余篇,出版文集《活着,不要辜负生命》《活着,要有点精神》《黑色沃土,金色的花》,传记文学《上海三次武装起义中的赵世炎》《赵世炎烈士生平》《九死一生钟子云》。近日,《当代矿工》杂志“名家访谈”栏目对成善一进行了一次专访,将他坎坷曲折的人生经历和将文学注入生命的情怀展示给矿区的广大读者。
当代矿工:成老,您是一位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文化人,读者对于您的成长过程很感兴趣,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您青年时代的经历吗?
成善一:我是一个95岁的抗战老兵,是被称为跟着毛泽东打出个新中国的那一代人中的幸存者!60岁离休后,我童心未泯,党性不忘,老有所学,笔耕不停,陆续出版了《活着,不要辜负生命》《活着,要有点精神》《黑色沃土,金色的花》三部文集,还有两册传记文学《赵世炎烈士生平》《九死一生钟子云》。特别是最近荣获第七届文学评论“乌金奖”的《浅谈——中国煤矿文学发展史》引起文学界的关注和评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还想出一本《紧跟新时代,要懂点哲学》,初稿已备,但愿晚梦成真。
这些作品的内容大体分为“政论”和“文论”两个部分,有战火硝烟的余味儿,也有浓浓的煤味儿,其中贯穿的一条主线就是爱国主义精神。爱国主义精神,在战争年代是被逼出来的!面对外敌入侵和本国反动统治阶级的压迫,有骨气的中国人只能选择舍身家性命奔赴前线为国尽忠。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爱国主义应该是自觉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核心就是爱国,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实现中国梦奉献力量。
我之所以能走上文学道路,首先要感谢我的父母节衣缩食供我读了四年小学。别人家的孩子七八岁上学,而我十岁才入学。拿到盼望已久的书本,我如饥似渴,不仅能读能背,而且能重写重记。还要感谢启蒙老师发现我好学上进,不断给我“加餐”,一年级竟然读完第五册语文课本,有时甚至逼我跪在孔子画像前反复背诵一篇较长的课文,还给我增加课外读物,什么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仓颉造字、燧人氏钻木取火,还有会写书的鲁迅等等。另外,我还要感谢富户邻居二奶奶,她男人闯关东挣钱,土地由我家代种。她粗通文化,家有藏书,我自然成了她的“帮读”,十三岁粗读“四大名著”。后来,我又从读中学的表哥那里看到张恨水、茅盾的书,虽有许多生字,内容似懂非懂,仍然被书中的故事深深吸引。由此,“尊重知识,崇拜文人”八个字深深地刻印在我稚嫩的脑海里,甚至梦想当个“写书的先生”。
1938年春夏之交,八路军开到我的家乡,其中有一支少年抗日先锋队,有男有女,年龄最大的队长17岁,最小的女孩叫小墩子,只有13岁。他们开会演讲,用歌声宣传抗日救国,说“九一八”事变日本鬼子占了东三省,卢沟桥事变又占领了北平、天津,很快就要打到山东了……我们也组织起少年抗日先锋队,我被选为村队长,以后又当选为乡大队长。我们也学他们开会、演讲、唱歌、募捐、游行,孩子们的宣传鼓动对老百姓来说比成年人宣传更有感染力,效果更好,一场“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的抗日救国热潮蓬勃兴起。
1939年春节期间,日本鬼子真的来了!从烟台登陆占领黄县县城,接着又在几个大的村镇修建炮楼据点,八路军撤往南山建立根据地,村政府改为“两面政权”,白天应付日伪军,夜间接待八路军。1941年秋天,我16岁,经过县教育科培训,以“小先生”名义派往敌占边沿区小学任教员,经常带着学生夜间到鬼子据点周围撒传单贴标语,继续搞抗日救国宣传活动。日伪军到处抓人,怀疑我是共产党,把我抓进猪圈一样的监狱,不足30平方米的房间里关了20多个人,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铁窗外冰天雪地,铁窗内湿地冰天!关了40多天,经过反复威逼拷问,也没能证实我是共产党员,就把我送到满洲煤矿当了劳工。我忘不了鬼子兵那带血的刺刀、狼狗的血盆大口、警察的警棍皮靴、汉奸的无耻嘴脸、工头的拳打脚踢,还有满是矿工尸体的“万人坑”……那一年多的亡国奴生活,使我懂得了什么是侵略,什么叫压迫,什么是屈辱。压迫之下有人屈膝为奴,我被压迫激起的是仇恨和反抗,更逐步认识到青年人必须爱国,爱国必须抗日,抗日必须跟共产党走。几经辗转,我逃回老家,之后泪别父母,参加了八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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