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青年漂在北京从一个蜗居到另一个
人间
作者:宗城(青年写作者,湛江人)
大三下学期,我去到北京一家出版社实习,周一到周四在出版社坐班,周五到周末回学校上课,七天无休。我的本科学校在天津,那一年,我在来回两座城市的节奏中度过,实习费用基本都用来填补交通费、食宿费,幸运的是,因为曾经给一家青年空间写过很多稿子,他们负责人愿意给我免费打地铺,我就这样睡了半年地铺,节省房租。
打地铺半年 我起早贪黑
在出版社实习期间,每天早晨,我要坐上开往朝阳门的地铁。从五道口换乘到朝阳门,如果畅通无阻,四十分钟可以到达,但一般来说,算等车、挤车、换乘、下车后走路的时间,大约要一个小时。
有时候,我在五道口等二十分钟都无法挤上车厢。早班车的地铁像一台研磨机,每一个人都被碾压,即便是筷子一样的瘦子,进入车厢后也无法动弹。他会竭力伸长脖子,试图呼吸上层的新鲜空气,但除非他身高一米九以上,否则他能闻到的,还是汗臭味、香水味和烟味。即便坐上车,乘客也要小心谨慎,坐到西直门的人,在知春路站需尤其留意,那是换乘大站,出来和进来的人都够你呛一壶。上地铁的人总盼望进去,地铁里的人希望进的人越少越好。
在北京工作,我会有强烈的紧迫感。北京是“争”的极致,大江南北的“于连”都来这里争,争学历、争工作、争转正、争学区房……对于学历不够的人,这样的焦虑会被进一步放大,刺耳的招聘信息提醒着你,你不是硕士研究生,我们不要。
这段打地铺的日子可能是我最起早贪黑的一段时光。我的日常就是:早上七点起来,骨头咯吱咯吱响,匆忙洗漱,穿外套,睡眼惺忪上地铁,一边扶着把手,一边在地铁上闭眼小睡,等换乘了再匆匆忙忙随人流一泻而下,晚上七八点,再次坐上返程的地铁,出来时已是一片清凉,路面上停满了共享单车,仿佛一片自行车的坟场。
有时漫步在朝阳门内大街,看到一排排气派的建筑和陌生的人流,尽管我们同在一座城市,却又是如此不同。我能够在这片城市立足吗?黑幕落下,望着大雾笼罩的远处群山,偶尔也会问自己,但很快就会被推推搡搡的人打回原形。
那是我对五道口印象深刻的一年,很多个夜晚我都从地铁五道口站出来,抬头看到购物中心的蓝色灯牌。昂扬的标语是五道口的写照,这里网罗了一批一流的大学生和创客,他们有的是北京土著,有的远道而来,五道口名头响亮,不但是奋斗之地,也是魔幻现实主义创作的宝库。沿着成府路、蓝旗营一带,豆瓣书店、万圣书园隔着一条马路。再走几步路,便是北大东门,圆明园和中关村就在附近。
住群租房 查房的敲门我们假装不在
后来,我住进了五道口的合租房,三室一厅,十个人一起住,在我们屋,四个男生共用一屋,类似于大学宿舍,每个月交2000块房租,就在五道口,听起来不错,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住在群租房,每个月都会遇到检查。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小管家告诫我们,有人敲门不要马上开,先透过门上的小洞,看看来者是谁,如果是送外卖的就开,不是就假装屋里没人。一般来说,送外卖的敲门声比较温柔,查群租房的,敲门声格外地响,透着一股凶狠劲儿,我们听到就脊背发凉,哆嗦着腿,不敢出声,猫手猫脚的,键盘都不敢敲。待到敲门声止,才重新作业。
可总是关门也不是个办法,中介就和执法大队里的朋友通气,约定个时间,我拆床,你检查,等你拍完照走了,我再把床装上。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毕业。大四下学期,我换了一份实习,去到媒体工作,但结束实习后决定开始自由写作。
朋友说很羡慕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像监狱,我却羡慕他,有社保,有基本收入。朋友笑了,这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当时离开单位,没有接受转正,并不是过得多么不顺心,相反这可能是我最愉快的一段实习,但我厌倦了追逐热点,也对每天都需要更新的生活感到疲惫,因为这是一个不断输出的过程,而你的输入跟不上,久而久之,你就是在透支自己的储备,所以才会想要离开。
住在书屋 快乐时光因疫情结束
毕业后,我搬到了五道口华清嘉园,住在706青年空间的书屋里。706青年空间是类似嬉皮士公社和青年社区的结合体,书屋是一家生活实验室,把志同道合的人聚起来,探索不同于冷冰冰合租的生活。那时候每天早上起床,我能隔着窗户看到13号线飞驰而过的地铁。
文章来源:《文学评论》 网址: http://www.wxplzz.cn/zonghexinwen/2020/1103/487.html
上一篇: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罗振亚:巴蜀人民的生活从
下一篇:中国文学海外传播新变化